《红运》这本书所写的是一个小人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越南社会迅速变化下随时势而节节攀升的故事,时代的种种思潮与风尚的变化对于传统社会的冲击是主角红毛春得以发迹的因,红毛春在这一段时间的人生轨迹又展现与暴露了社会的表与里。
红毛春的攀升从皇帝亲巡的前三四个月开始,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刚结束流浪身份不久、在网球场捡球陪练的小厮。流浪的生活使他拥有应付生存的种种经验,比如善于模仿他人说话能力,过往的一些工作又使得他具备一点似是而非的专业才能,这些都促成了他能够被阴差阳错地被命运或者说”文明“选中,而终于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网球教授、名医、才子,直到终章被众人誉为民族英雄,被皇帝授予勋章。
漫画封面,每个主要人物的情态都被画了出来
小说的开始,主角红毛春得到算命先生的预言:“很快你就会名扬四海,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可以说,红毛春的故事便已经按照预定的路径发展了。然而此处的命运究竟是什么呢?难道真的仅仅是一种上天安排预定好的命运吗?
小说中,对于红毛春的发展具有最大帮助的当是“文明”一家了。文明此人原来不叫文明,他本叫阿文,娶的妻子叫阿明,便改名叫文明。改名之后渐渐受到这名字自身的暗示,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倡欧化运动,成为社会变革的中坚力量。于是他参加各种与欧化有关的活动,把各种有关进步的言论挂在嘴上。
讽刺的是,文明整日鼓吹体育运动,然而自己却并不运动。他开了一家时髦的欧化女装店,请了留学法国的设计师,打着女权的名头,设计出极具诱惑力的服装,美其名曰解放。然而,设计师和为店里做宣传的记者以及文明都是希望别人家里的女性解放,却不允许自己家里的女性穿着这些,甚至认为是“淫秽的东西”。
读者很快就会发现,此文明并非真正的文明,只是顺应时代的潮流风尚罢了,为的是能够保持家族的阶级,继续做上流人物,同时利用这种人人追新的心理赚个盆满钵满。对于文明内在之理并无了解,只学到了吃穿用住行诸方面的行头罢了。为老太爷操办的葬礼也许是这一文明的最佳展现,葬礼融合了越南、中国和西方特色,新旧掺和,参加葬礼的人所说所做却与葬礼无关。
很有质感的书签
然而,正是这样的文明却真正在大行其道,人们纷纷效仿的原因也许是对于这种外表上全然不似传统的好奇,但更重要的应该是对于统治阶级权威的仰慕。因此,真正决定红毛春的其实是如此文明的需求。听闻皇帝要来,文明的妻子想要练习网球以便到时参加比赛,于是红毛春被选中。新的服装店需要一个导购,红毛春的模仿与运用才能便得到了发挥。文明家想要一个水平不高的西医来治老太爷的病,红毛春刚好歪打正着。文明一家便是这个文明的缩影和象征,而被卷进去的红毛春正是这个文明中的底层人之一。
文中也有一些地方展现出红毛春个人心理上对于自己的真正看法。在揭露了长角的丈夫而使得老太爷激动而死的时候,还有结尾时开智进德会邀请红毛春加入时,他都道出了自己的平民身份,然而已经无人相信。身处文明内部的人,也许往往无法真正知道一个人真实的身份吧。